物块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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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te-014已逝,只剩下遍地的废渣与瓦砾,裸露的混凝土燃着焰火,昭示着站点的曾经,火苗在灰烬蜷缩着,蜿蜒着,带着尘埃与死亡的气息,将荒漠的沙烧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线。辐射扫荡着周遭,使得哪怕是腐败的气息也荡然无存,就这样,一切的活的物都被抹除干净。

有一些人恰在站点的外围或在特制的地堡中,侥幸逃过一劫。但已死之人终究是无法张口陈述的,所以,各类目击证词,最起码,也是千差万别。像是变成活体反应堆的女子、像凶猛大蜥蜴一样被冷冻保存的人、孤独的AI找乐子好引起别人的注意等等的故事都十分有趣,而且流传甚广。而我在那时所目击到的真实,要比以上所有的故事都更惊悚可怖。


我职业生涯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干夜班的保洁,像Site-014中的其他人一样,我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员。无非就是干些墩地什么的活,擦去不幸的灵魂留在人世间的血液,诸如此类。当时,我正在Site-014的入口旁,或是现所谓RPC-794的那个东西的地下五层,做着保洁工作;但它那时还没有现在的这种种性质,还是一个正常的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马上就要准备去早晨的午休1了,就在这时,我的视野突然就模糊了,我知道我还在老地方,但眼前之景却完全不同了。

醒来后,我还以为只是被突然绊倒了而已,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环顾四周,我马上发现了不对。走廊上涂的颜色好像正在褪去,很快地就从乳白变成了腐化的黄,像是书页泛黄的过程。我当然很困惑,但我还是站起来继续观察着这个神秘而又破败的走廊。

晃悠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依稀察觉到自己其实还是在Site-014站点里,但它的结构和布局奇怪地颠倒错乱起来。里面有冲着墙壁的楼梯,有足球场那么大的保洁更衣室,还有其他很多诡异的现象。我推测是发生了收容突破,但这里我什么人也找不到,因此就没法了解事故到了何种程度。而这时我的生理需求又有所迫切,急需使用临近的厕所。

进入男厕所,我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就那时的我看到的,这个厕所和几小时前事件还没发生时的样子一样,没有变化。我觉得挺安全,就打开了就近的一个隔间,然后我就吓了一大跳,我看见马桶上飘着一小片云,还有不知哪里来的风把那云往我这边推!

我本能地就跑出了厕所,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片云也追了来,空中留下马上就蒸发了的熔融金属的痕迹。很幸运,那片云很慢,我赶在它前面躲到了一个放扫帚的屋子里,免于了劈头盖脸的高温。回到厕所,马桶已经看不出样子来了,但其他隔间还好,我快速解决了一下。


好不容易找找了餐厅,虽然现在得有小区大小了。我打开门,撞上了一大堆只能说是混凝土的人形雕塑,它们身上抖落着尘土,在这么大的餐厅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很不幸,我做了错误的选择,我直接看向了某个这种生物的眼睛对视了,于是,刹那间,在附近的所有的这中生物都把他们身上毫无特征的脸转了过来,“看”向了我,它们的速度让我一惊。我又做了正确的选择,用尽可能快的速度逃了出来,因为它们坚硬的石头身体很快就追了过来。

很幸运,我身上还带着拖把,算是我防身的武器了。我就用拖把把把附近那个餐厅的门闩上了。我觉得这会给我一个逃脱生天的机会,然而没有直接的眼神接触,这些生物很快就不再愤怒。

时间过得很快,在大约一个或最多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一直在附近的储物间中踱步,这期间,寻找食物填饱肚子的想法和自我保护的本能在我残存的理智中爆发着激烈冲突。除了一些保洁用品、几只铅笔、一大块布料外,储物间里可谓是一无所有。我决定把手头的这些布料当做临时的铺盖,我想试试在这种维度里能不能睡的着。

我拿起布料,想测量一下它到底有多长,然后,我就发现它完完全全地盖住了我眼前的光线,在这样狭窄拥挤的储物间中也把我的视野阻挡了。这就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注意,我想用合适尺寸的布料把我自己完全罩在里面。像是小孩为躲开想象中的怪物而藏进被子里一样。

尽管这种想法充满童趣,但仍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它能避开这些生物的行为。它们很快,也很傻。这样,我穿过了辽远而广阔的餐桌,直抵餐厅后的食物储藏室,途中经历了几次亲密的接触。

智取RPC-794-4后,我自信过头了,加上我对这里的RPC相比它们在我原来的维度的“正常”版本来说没什么经验,导致我犯错了,我一不小心忘记在进来时检查餐厅的后面。

我走到了餐厅的尽头,把门推开,扑面而来的是塞我一嘴的致幻的毒气。这是我第一次遭遇现在所谓RPC-794-5,或者我起名的话就是“锤脑瓜的大麻2”。我快速退后,咳嗽着把渗入布料的毒气吐出来。我想冒险取下布料寻找新鲜空气,但我不能冒险面对恼怒的混凝土们。

那株植物释放的化学混合物是粉干粉干的,很苦,像生蜂窝一样怪甜。我只呼吸了一口,但这毒气仍向铁杆一样杵在我的肺里生疼,恰到好处地让我昏迷,又恰到好处地让我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把我的潜意识送入了我头脑的记忆中最深最黑暗的裂缝之中,像孩童堕入了深渊。我不知道这个鬼地方到底想干什么,但不管他想干什么,它拿来款待我的,可谓是烈火般严峻的考验。

我的童年,我不怎么记得。就我能想到的,我应该没有。于是,我也不知道这是这毒气给的我的虚造的记忆,还是说其实是我的头脑一厢情愿地把它们认定为了虚造的记忆。我回忆着,回忆起我的爷爷奶奶离开了管理局,因此呢,我后来也就上了个寻常学校,但也受到了亲密的监管。我也是深知我是非去管理局不可的了,但我——打个比方——在地上撒泼打滚也要过个普通人的生活。或者我自认为地普通人的生活。

毒气所致,我没有目的地在周围打转,曾是质朴的Site-014的走廊疏忽间变成了巨大的广场,又刹那间闪成了一张平面,好像手术台。我还记起小时候做过很多手术,10岁之前吧大概。我也没记起具体的时间地点,只记得冰冷的铁支架顶在我的背上,忘不了手术室注射进来使我麻醉的药水。这和刚刚那里我所遭受的一样吗?一样被麻醉?是有什么东西刻意地召唤出这段记忆来的吗,还是偶然为之?

如果给管理局的工作找一条定理,那便是一切问题的答案都会引来更多的问题。794也是一样。我不知道毒气之下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我能想起的只是像之前遭遇的混凝土人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它们就是这么起源的吗?就我那时所知的所推断,Site-014的所有成员不是死了就是变成混凝土怪物了。直到现在为之我还没有办法去确认或否认这件事。是不是有其他人想我一样免于核弹的大清洗呢?是不是有其他人虽然幸免于核弹,但很快又被杀,渐变沉积成为了现在所谓的RPC-794-4这样的怪物?


我醒来时,头痛欲裂,有点像我第一次在这RPC里醒来时的感觉。我这时还在794的底层,但是某处我之前没有到过的区域。毒气还在搅和着我的肺,疼得让我没法快速地呼吸。我在几米远处“看见”了那块我刚刚用于躲开混凝土人的布。我走近想捡回来,但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我余光边缘处,我感觉看到旁边的墙壁在波动,像水一样。

转过来看墙,却一切正常。然而,再转过来,那块布竟出现在了更远处的位置。在走廊的那一头。但我已准备向前走,我神经中的每一根纤维都大叫着让我原地不动。我不知道我的头脑是捉到了什么鬼影,还是毒气的影响阴魂不散,反正我发誓走廊拐角处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我害怕余光边缘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因此也就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去走近瞧一瞧。有什么无形的幽灵,用它永无休止的迷宫走廊和致命的怪物,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我大概被关在794的维度中有多长时间了,上一刻我只感觉在这里待了几天,下一刻,我就感觉已经困在RPC-794里了几个月。我在原来的收容间里才得以喘息。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这事很讽刺,唯一让人感到安全到能够放松的地方就是人们用来放置最不安全的东西的地方。大多数一般的我的作息,如吃饭睡觉等,都因为周遭的危险而变得复杂。也因此,我的胃在发颤,好像几周没吃饭,几分钟后,我又会感到撑得不行。

我能找到的食物也就是Site-014原来里面那些打包食品。在我的临时庇护所里,我就之前的遭遇记录了几笔,其中可以帮助辨别RPC-794官方文档中提及的大部分的异常。


我待在临时庇护所的时间感觉起来只有五分钟,但我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我面部的毛发开始飞速地生长起来,远超正常速度。我只是到又发生了某些扭曲效应,于是我尝试离开我休息的这个收容间。

走到出口,打开门,发现我过来收容间时的楼梯像潮水一样涨落。我可以发誓,我触摸楼梯扶手时甚至感受到了心跳。尽管我那是已经离开收容间了,我的毛发和指甲仍在以原先极快的速率生长。因为那是最宝贵的是时间,所以很遗憾,我不得不承认我那是违反了站点的站规,从扶手上滑了下去,但就是滑下去,所用的时间也要远远长于最初的我爬上来用的时间。最后,我来到了楼梯口,迎面而来的却是我见过的景象中最稀奇的一幕了。我看见了,我的笔迹。

6楼的楼梯口,赫然写着我的笔迹,就是落笔更为娴熟。墙上写的是“火即是门”。时至今日,我何时留下的这条消息,审视是否真的是我留下的这条消息,对我自己,都不得而知。但这条消息让我记起了关于Site-014的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作为一名保洁,虽然不清楚具体位置,但我曾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得知Site-014内部深处存在有一个核驱动的故障保险设施。引爆这个故障保险据称会把站点内所有的生物抹除干净,或见鬼的,应该能抹除干净。

鼓起勇气,找到了附近一个向下的楼梯,我继续沿着楼梯走。很奇怪,我这是几乎没有遇见来自794内的异常的阻挠,好像它希望我顺利抵达下面的房间一样。与此同时,我的面部毛发与指甲停止了快速、不受控制的生长。但我没太在意,因为我孩子啊艰难地往我的目的地走。

不仅如此,更让人惊奇的是,故障保险的房间其实不难找。哪怕我现在是在RPC-794里,故障保险的装置有明显的变化。在正常的Site-014内,故障保险由两个独立的开关共同激活。两者均需站点主管启动。而这个维度里的故障保险,则略有不同。上面有一个钥匙卡插槽和带壳的按钮,也就是说我需要拿到站点主管的办公室保安钥匙卡才能打开它。

我很幸运,他也很幸运。站点主管就躺在他办公室里,脖子被切开了,干涸的血液布满他的嘴唇,腐烂的气味散发在前面的办公室中。我又幸运地在他的颈带上找到了钥匙卡。我在Site-014保洁多年,但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站点主管。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平常也就命令命令我,或者偶尔有一两句谢谢,一般没什么交流。他看起来是个好人,但当他还是会计的时候我就没怎么了解过他,除了领工资的时候打过一两个照面外就没别的了。我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感到特别悲伤,当然我亦并不希望如此。然而,在我来到现在这里的故障保险装置的一路上,最令人不安的,既不是没有凶险生物,也不是房间里的尸体。而是用着同样熟悉的笔迹写下的,第二条消息。

这条消息书写再站点主管尸体旁的墙壁上,字迹同样熟悉。墙上,就在故障保险的开关下,写着“坟墓不属于你,但你也不是它唯一的占有者。你放走的,不只有你。”鼓起勇气,我选择接受最坏结果,攥紧了前主管尸体上的钥匙卡,把它插入简易钥匙卡开关。保护壳弹开,我等不及犹豫,直接按下了按钮,并准备迎接冲击。


五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无事发生。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切照常。松了一口气,我接着看着那条消息,想着“放走”自己应该就是要我从字面意思理解。也就是说,我最终会是有机会离开这个地狱、邪曲的地方的。我转过身来,然后,我就与一个混凝土人大眼瞪小眼了,它就站在办公室外,用它无特征的外表“盯”着我看。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冲向了我的喉咙。

我将将躲过它的致命一击,它的脑袋擦着我的脖子而过。我跳过站点主管的桌子,挥舞着他的不锈钢椅子,以此回击。那生物再次冲了过来,我又恐惧又假装自己很厉害地把椅子向上挥起,打到了,让那生物原来右臂的地方只剩下了碎渣。然后我发现,连站点主管用的椅子也是廉价的,通体是由廉价的铝做的。于是乎,被打折了,不能再做武器了。

我很慌啊,马上地蹲到了桌子底下,离开那生物一瞬间的视野。没等喘息,那生物在桌子上就弯下腰来,又是那张脸碰瓷地看着我,把我吓了一跳。我脑子里极速地思考着,然后尽可能地向上挺起身体,利用那生物位置的不便找到优势。我把桌子向上举起,让桌子还有上面的花岗岩造物摔落在地。

这个举动顺利地让那生物丧失了行动能力。我迅速把站点主管的钥匙卡塞进口袋,就准备向地面那层走去,起码是试试看。不管异常因素是怎么改变这里的结构布局的,它的目的是反正不想要我离开。跑出办公室后,走廊开始扭曲、变形,起初一直在扩大,让我好像在原地跑步。然后就猛地停留在正常大小,直接让我失去平衡。走廊然后就开始很暴力地绕来转去,快速改变着天花板的地板的方位。

终于,在以头抢地和口吐芬芳不知道多少回之后,我终于爬出了走廊得以原路返回,但问题还在后面呢。好像是在我启动故障保险之后,这里每一个异常都知道我的具体位置,都想从我身上分一杯羹。好几朵会下金属的云沿着前面的走廊直冲着我来,金属液滴落在险恶的走廊上,发出咝咝的声音。我闪进一般的楼梯,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身后的走廊突然开始前所未见地变成半液体的形态。

我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台阶,将要走向门时,楼梯忽然就变得光滑而无摩擦力了,我于是就一下子跌倒在混凝土上,手抓着护栏,这才没有粉身碎骨。我快速地调换了我的姿势,然而,突然间,我感到了一股与之前在楼梯底部遇到过的一样的杀气从后袭来。我以楼梯扶手为梯,稍微爬了一小段到了六楼。安全近在眼前。

或者,另一个混凝土人近在眼前。我一打开门它就直冲着我而来。我反应不及,它以飞快的速度抓住了我的脖子,又用雄劲的力量把我的脖子向地上锤。随着风声在我耳边呼啸,那生物把我从地上举起来,想把我从楼梯顶部向数层之下坠去。我竭尽浑身的力气,我迅速地往那生物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它的小腿有些向下凹,但也就如此了,它是由坚硬的混凝土而不是寻常人的血肉组成的。

我原以为我就到此为止了。我清楚虽然摔下去我可能不会死,但在那里等着我的是怎般凶险的虎口,我几乎已经可以感受到杀气蒸腾而来,像是在不知名的地方盯着我的轨迹。甚至说是用眼睛在盯着我,如果有这样的东西的话。我将要昏迷过去的时候,运气爆炸了。爆炸声响起,冲击波推开了这里的混凝土生物,让它抓住我脖子的手有所松开。

它的手松了松,让我得以喘息,就再它顾及爆炸的时候,重获自由的想法在我的充斥了肾上腺素的头脑中激烈震荡。我迅速对准它的后背,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去对抗那粗犷的、玄武岩加持的身体,狠狠推了一把!这个力量足够让它翻越栏杆,而我还在这边。十分奇怪,我没有听见它摔落在楼梯底部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浪费时间去在停留原地吧。

我事后再了解到那个救了我一命的爆炸式天堂计划的成果。这是管理局在常识摧毁,或至少阻止我现在在逃离的这个迷宫的幕后凶手。很幸运,在我在RPC-794里的这几周、几天或几月间,我还从未正面近距离接触过这个口袋宇宙的源头。

爆炸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使这个一度不稳定且反复无常的设施重新稳定了下来。这极大地助力了我的逃脱,但在我最后一搏的必经之路上还有最后一重阻碍。第五层中,有唯一通向出口的走廊,也是RPC-794-5根之所在。上次遇见这个植物实体时它差点让我再也喘不上气来。很幸运,这次它似乎没有产生毒气,这些根上面也有一些最近的烧灼的痕迹。然而,植物的叶片,仍旧不可触摸,像刀刃般锋利。

目视着植物,我的目光看向了走廊尽头,我注意到一扇极其熟悉的门。事实上就是同一扇门,我被传送到这个破败的地方前做挨着保洁的那扇门。我的头脑再思索,如果就是这扇门把我带到这里来,那它也会成为我的自由之门。那条消息没错,火即是我的门。如果RPC-794-5实例没有被烧得半死,我就绝无可能穿过那植物的领域,横穿毒气来到对面。同样的气体,曾给我的脑子下毒,让我强迫自己深入现在应是更为险恶的设施底层。

做好了冲刺的姿势,我准备加速跑并在植物叶片能给我知名打击前高高跳过它们。我把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去,跨越一道道烤熟的根茎和一簇簇危险的叶片。我是既幸运又不幸,我后腰、大腿上划伤了多处,还有道长长的伤口在左臂。所有的都视若无物地刺过了我的衣服。

我的最后一跃没有成功。我缓慢而极高兴地推开了RPC-794沉重的金属大门。我一出门就碰见了许多枪管抵着我的胸口。十分感谢MST-Golf 1。我很快就被控制并通过适当的流程确认了我不是什么异常实体,也不是各种意义上的威胁。


在最近的医疗设施中休养几天之后,我拿到的简报告诉了我RPC-794生成的原因与Site-014的真正归宿如何。这个已成为过去的站点,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弹坑昭示着曾经,废砖碎瓦在黄沙之下无声地燃烧。然而管理局依然保持着处事不惊,这一般看来无论如何都是毁灭性的损失,管理局看到的只是重建设施与总结经验以往鉴来的机会。

Site-014已逝,也将永远停留在过去。而在它的灰烬之上,一座新的站点挺立起来,比它的无数前辈都要更大、更好。漫漫黄沙上,废砖碎瓦作为碑,以纪念这惨重的分别。我被带去亲自了参看了一些会议。也目睹了一些重要的决策的产生。当然,还是有人想要我记忆删除的。但不管最后一言九鼎的人是谁,他都认识到了我所经历的是什么样的艰难困苦,认为保留我的记忆才能符合管理局的利益,当然我的职位也必须从保洁连升三级成为RPC-794的高级研究员。我有幸得以保留自己的记忆,但不幸我不得不研究自己的地狱,我在里面待了几个月的地狱,但根据管理局的说法,其实不过一个星期。

报告中称,作为RPC-794的入口和出口的门是爆炸后遗留下来的少数结构之一。但它的异常特性一直没有完全呈现和被认识,直到深藏于站点中的那个奇怪而独特的故障保险装置被我激活。我的猜想是,激活上述故障保险装置使RPC-794(“物块”)得以开始迅速扩张RPC-794-7,但也是使上述的门成为出入口的原因。

天堂计划,管理局认为是成功了的,他们的任务在直到现在也就是一个月后仍然成功地阻止着RPC-794-7的扩张。即便如此,当我身处RPC-794-1之内,我仍会不时地感觉到有与此前相仿的强烈的杀气袭来。我至今仍不知道这杀气是哪里来的,是我心理创伤所致的幻觉吗?某个未收容的RPC吗?仅仅是正常的焦虑?我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但似乎管理局倾向于第一种观点,因为他们没有把我说的这种杀气写进RPC-794的官方文档里。

我是丹尼尔·卡勒姆博士,不过许多人很幼稚地称呼我的“卡卡博士”。我是RPC-794的高级研究员,同时,不管人类跌倒受挫多少回。我们之所以为人,最主要的是因为我们会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奋起而行。紧随着最黑暗的夜的是最亮眼的晨曦,但在我经历过RPC-794中的种种之后,我明白了我可以简单的将这个世界笼罩于我的一切黑暗的夜幕置之不理,因为我知道有管理局。管理局真正的意图可能并不总是为我所知,它们或许有意隐蔽于阴影,而且肯定是在道德底线模糊的边缘上游走。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果那些妄想威胁人类延续的事物一日不灭,管理局就一日不会停止研究、保卫与收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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